四川连续放鱼十年,有啥变化?
川观新闻记者 王成栋 燕巧
6月6日,四川省全国“放鱼日”活动将在南充市举行。这已是四川连续十年举行大规模增殖放流活动。
增殖放流,是指将人工养殖的鱼类放归江河湖泊。进而借助这一方式,增加区域内各水系的鱼类资源。
那么,十年来,四川放鱼活动经历了哪些变化?接下来,四川如何增加江河中的鱼类资源?
数量之变:首次放归4万多尾,如今放归近百万尾
按照计划,今年的全国“放鱼日”活动上,四川省和南充市及各科研单位将在南充市的嘉陵江水系放归97万余尾鱼类。
短短十年,沧海桑田。2015年,在泸州市江阳区举行的首个全国“放鱼日”活动上,共计放归长吻鮠等鱼类4.4万余尾。
十年来,四川的“放鱼日”活动增殖放流规模为何增加了20多倍?
“经验更丰富了,技术更成熟了。”省农科院水产研究所党委书记杜军说,2015年之前,四川只有零星的小规模放归经验,“对搞大规模的增殖放流没底。”
此后,四川的鱼类放归后监测、追踪手段不断升级,让放归技术更加完善。而伴随效果评估的陆续出炉,证明了四川大规模增殖放流的有效性。例如,长江泸州江阳段,自2016年起,长吻鮠等种群数量明显增加,无论是鱼群规模还是遇见率都大幅上升。
省水产局有关负责人说,实践来看,大规模的增殖放流之下,川内大部分江河的鱼类种群恢复速度持续加快。前述负责人表示,这些为四川逐年扩大放归规模提供了充足的底气和有力的支撑。
“放鱼可以巩固长江十年禁渔的成效。”农业农村厅有关负责人介绍,衡量长江十年禁渔的成效,鱼类种群数量多寡是关键指标之一。而自然恢复的进程受诸多因素限制,通过人工放归等方式,能够让江河湖泊中鱼群恢复装上“加速器”。
种类之变:从经济鱼占九成到珍稀鱼逐渐“唱主角”
根据计划,在南充举行的“放鱼日”活动,现场放归胭脂鱼、岩原鲤等国家二级保护鱼类总数约21万尾,约占总放归数量的四分之一。
回顾2015年,四川大规模放归的鱼类中,常见家鱼、长吻鮠等经济鱼类占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长吻鮠,就是四川人爱吃的“江团”,是著名的经济鱼类。
经济鱼类占据数量绝对优势的局面,在2020年被打破,那一年,在宜宾,首次举行了长江鲟大规模放归活动。
省水产局有关负责人解释,原因有三。
首先,是对成活率的考量。最初放归的经济鱼类,无论是长吻鮠、胭脂鱼,还是鳙鱼,都是四川常见鱼类,具备适生性强等特点。当时,“水中大熊猫”长江鲟、“水中老虎”川陕哲罗鲑等珍稀鱼类,放归存活率如何无从验证。近年来,随着长江鲟野外天然水域产卵场改造与自然繁殖等实验取得成功,部分珍稀鱼类野外生存、繁衍能力得到证实。
其次,是长江十年禁渔的全面铺开。2020年之前,四川境内的天然水域尚未全面禁渔,渔民对于经济鱼类有着较大的捕捞需求。彼时,出于推动渔民增收等考量,必须大规模放归经济鱼类,以补充天然水域渔业资源。而随着长江十年禁渔的全面铺开并拓展至全省所有天然水域,四川境内的江河湖泊实现了渔民“洗脚上岸”。这样一来,经济鱼类的放归迫切性大为降低,修复水中生物多样性被摆在了更高的位置。同时,随着禁渔工作的持续推进,各水域的鱼类生存环境大为改善,为珍稀鱼类回归提供了可能。
再者,是珍稀鱼类人工繁育等技术的突破。此前,长江鲟、川陕哲罗鲑等珍稀鱼类人工繁育技术尚不成熟、人工种群数量有限,处于“保种”阶段。但今年5月,随着川陕哲罗鲑全人工繁殖技术成果通过验收,四川已经掌握了绝大部分珍稀鱼类的人工繁殖技术,实现了人工种群的跨越式发展。这些,为它们“回家”奠定了基础。
未来展望:如何让更多的珍稀鱼儿回家?
本次四川全国“放鱼日”活动举行的具体地点,是嘉陵江南充段省级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
选择在这样的地方举行大规模增殖放流活动,透露出鲜明的信号:推动更多的珍稀鱼类“回家”。
那么,以长江鲟和川陕哲罗鲑为代表的四川珍稀鱼类,何时才能重回江河?
部分设想已经排上日程。杜军介绍,从外在条件来看,无论是长江鲟还是川陕哲罗鲑,都处在四川水系鱼类的食物链的顶端。近年来,随着人工增殖放流力度增加和长江禁渔政策的实施,长江流域生物链得以不同程度修复,为珍稀鱼类回归江河提供了相对理想的生存环境。
从经验累积来看,去年在长江宜宾段放归的三十尾长江鲟亲本,植入了超声波标记。随后,科研人员通过固定站和移动监测相结合的方式了解这些长江鲟在长江上游迁徙分布的规律。截至目前,仍能收到一部分长江鲟发出的信号,证明其野外生存的可能性。此外,2020年10月27日,四川首次对川陕哲罗鲑实现了跨流域增殖放流,地点在雅安市芦山县境内的大川河河段,放流数量60尾,积累了部分经验。
但业内人士指出,相关活动能否提速和扩大,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因为,相较于大熊猫等陆生动物,珍稀鱼类等水生动物对于栖息地的变化更为敏感。例如,野生大熊猫种群可以为了“谈恋爱”,跨越动辄几十公里生存环境相对恶劣的基因走廊。而珍稀鱼类则需要在回归野外后,根据流速、流量等水文、河势的变化,重新寻找食物来源、产卵场等栖息地。而过去多年,受人类活动影响,不少珍稀鱼类的原有栖息地原真性、完整性均发生不同程度变化,很难骤然适应。例如,科研证明,不少鱼类的洄游路线和产卵场均已发生变迁,如果让鱼类重新回归,可能要承受诸多代价。
因此,四川的相关探索,将会在珍稀鱼类栖息地保存相对较好的河段进行,以加快取得实际成果。